小时候寒暑假,跟着家人去到祖国的大小山川名胜古迹。我的心里面只留下了,旅游即跋山涉水,累死累活。
毕业去往杭州,亲身体会到著名的灵隐寺也铺满了人,江南的炊烟袅袅形象在我心中也破碎了。
今年机缘巧合,搬家的附近是一座小山。听大家说,山上有一座寺庙,西林寺。西林寺啊,印象中是泥泞的上山路,山路中间有素面馆,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的记忆错乱,素面馆里是可以点牛肉面的。我还知道母校高中有个传统,临近高考当届班主任们会组织前往西林寺为考生们拜佛祈福。
总而言之,自不自然也从山脚溜达上去。山脚就出现茂大的植物有些违和,跟着台阶顺势生长,能主观判断出两侧花丛也是经过人细心挑选。再抬头,富有艺术气息的建筑一角出现了。没有想到这里有这样的建筑。跟着走进,牌匾为大千博物馆,是为纪念出生于此地的著名山水画大师张大千所建。
大千博物馆位于这条上山的长阶梯中部左侧的平台,继续往上山的长阶梯走,已经能看到尽头是一面墙壁,墙壁上有一个红色笔墨的大“佛”字。
只有我一个人走在这长阶梯。这几个月,大都如此。走在这条长阶梯,眉头不再紧皱,心里面平静如镜,虫鸣鸟叫也比耳机里的音乐更耐听。右侧还有个平台,这里有一个小神龛,神龛里菩萨,佛像都有。神龛前是供人烧香的祭坛。祭坛里的灰烬和寺庙特有的烟尘味吹向我的面容。每次闻到烧香的味道,总是让我想起小时候参加的那些葬礼。我把随身携带的信拿出来,一角靠近祭坛里唯一燃烧着的蜡烛火焰。火焰从蜡烛蔓延到信,烧到一半,我松开了手,目睹信变为灰烬融入祭坛里的其他灰烬。我亲眼看到信能被烧为灰烬,信上的字却烧不为灰烬,将浮现在灰烬上,那些字更显眼了。拿来祭坛里的木棒,搅浑了祭坛。继续上山。
寺庙,人少才能叫寺庙。我始终有这样一个念想。后来才知道,西林寺是一座尼姑庵。庙里女出家人行为举止有自己的风度,站在大佛前右侧念经敲木鱼,然后再走出门到一座莲花石像前,弯腰在手中点了点,再点了点莲花。再接着回到大佛前念经敲木鱼。庙占地不算大,佛和菩萨的像都很大。看到有些跪垫摆歪了,我将其摆正一些,跟着就踱步出来。我虽然喜欢逛人少的寺庙,但其实不太信佛,更认为年轻人不应该经常去求神拜佛。
西林寺很漂亮。寺庙常见的红瓦墙也融入了周围树林。没走原路下山,走在了庙旁一条下山小道。小道不一会儿就变为平路。左边往上是庙墙,右边是大片树林。就是这样,我遇到了那颗150年的菩提树。我觉得自己遇到这颗菩提树是命中注定,她好像就在等我来看她。接下来的时间,只要又来爬山,我也都来看了她。菩提树,你的名字多么好听啊。
有次舍弃大阶梯,沿着这条小路上山,告别了菩提树,我想起在山下往上看到的一栋大阁楼。怎么之前没在山上遇到呢。围绕山的水泥路走,终于发现还有一条延伸出去的路,连接到了山下的大千园林。这条路的中途分叉是一条空中栈道,走在空中栈道,这座城市的甜城湖横铺在眼前,与近看觉得水面像果冻不同,在空中看湖面水波,是一片白,再定睛隐约看到光反射的水波褶皱。水边总是有人在眺望湖的另一端,我想这些经常看大江大海大湖的人,心胸能有多狭隘呢?
空中栈道的尽头,即是那座山下看到的大阁楼。它叫太白楼。银色的外表,庞大的身躯,位于这座城市的最高点,只有我一个人。我想叫它银阁寺。
世上再无比银阁更美之物。